石圃得意洋洋地说道：“公叔勿忧，赵卿之前让赵伊大夫来知会过我，说石氏内有国君眼线，我私藏武器，培养死士，结交公子的事情恐怕泄露，让我提前离开。”
卫侯倒是兴致勃勃，美酒一杯接一杯下肚，眼睛则一动不动地看着喊杀声不断的外郭。
公叔戍曾在战争年代被赵军伏击俘虏过，对那支百战之师一直畏惧。
“君上，您今晚喝得太多了。”夫人吕姜苦苦哀求，她和其他人一样，很想离开城头，缩到居室里昏昏大睡，等明天起来后，眼前的一切乱相肯定已经结束了。
众人皆喜，觉得此事可行，但一直坐在角落阴影里没说话的公叔戍却冷冷说道：“二三子休要忘了，帝丘还有一支军队，兵甲精良，若他们帮助国君，吾等是万万赢不了的，就算侥幸夺取帝丘，等赵氏大军一到，灭亡也指日可待……”
不，蒯聩心想，哪怕全世界的美酒下肚，都不足以让他满足今夜的盛宴。他猛地站起来，几乎被绊倒，太子连忙伸手扶他胳膊，却被他用力甩开。接着他双掌一拍，乐官们的曲调应声而止，大家也安静下来。
“还可以利用国人！”石圃目视众人道：“公子郢无罪，国君却不分青红皂白杀之，百姓多闻其贤，心中怜悯，吾等以为公子复仇的名义树立旗帜，必然全城响应！我的亲信已去联络帝丘工商，先控制几个街巷，吸引宫卫出来镇压，吾等再一起举事，则大事可成矣！”
他展开双臂，指着夜色下纷乱的帝丘大笑道：“看吧，反对寡人的诸卿，今夜都将毁灭，天亮时，城内再无一个叛党！”
石圃已经成了逃犯，家产被抄，族长的位置也落入卫侯亲信手中，他的手下们死的死逃的逃，一时间石圃成了孤家寡人。而其余几个卿族名为卿，实力上却还不如晋国的一个大夫，连一百乘兵车都凑不出来。
夫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夫君哪里来的自信。
今天能来这里的卿大夫们，无不是对蒯聩不满的，但他们也有犹豫：“吾等家兵不多，要如何与蒯聩为敌？”
蒯聩却胜券在握，因为有赵无恤的承诺在，等赵伊带着赵卒出来帮他平叛，不愁叛党不灭。
石圃鼓动几位在蒯聩继位后丧失了权力的卿大夫道：“蒯聩不但残杀骨肉，还待卿族苛刻，轻则易主，重则驱逐，他继位数年来，能保全宗族的十之三四而已，好的职位全被奸佞小人把持，二三子就算过了今日，迟早也会被他猜忌夺权。卫国苦蒯聩久矣！今反亦死，不反亦死，成则驱逐昏君，中兴卫国，不成则五鼎而烹，亦无憾！”
然而眼前的情形，显然不是那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