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才是理！”
虚空泛起涟漪，法相出现了。
冯玉凝踉踉跄跄往前，怒声道：“他们都是大陈的栋梁啊，是天下的柱石，他们，他们在你还不是君王的时候，就在朝堂了，就已经为了大陈而殚精竭虑了。”
“你竟如此折辱！”
“你啊，一定就是平时太忙啦，才这样快就把头发都变白了，等到时候和我待在一起，我白天带着爹爹你去看花，去看小鸭子在水里面游水，晚上去看星星，讲故事。”
剑刃渐渐垂下来了，陈鼎业往前，冯玉凝踉踉跄跄往后。
这一个字，从君王自己的嘴里面说出来，却自有一股森然幽冷的味道，冯玉凝身上沾染的血冷却下来了，他感觉到了刺痛浮现，一股淡漠的寒意从后背攀升上来，让他的身躯都僵硬。
“你如此模样，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眼底倒映着父亲最后的一缕背影。
气机之强盛竟然逼迫薛皇后不能进半分。
陈天仪伸出手指，道：“那我们做约定！”
冯玉凝被司礼太监带着，入轿走远了。
陈鼎业，何等暴虐的君王啊。
闵思衡这个时候，方才感觉到了一种凌驾于弱者身上，恣意发泄自己欲望的，强者的痛快感，之前的那种憋屈，不爽这才慢慢消散下去了。
肩膀上有红色的丝线垂下，挂着玉牌。
“哈，哈哈哈哈，你，你就是要将这些君子名臣的颜面都撕下来，全部都踩碎吗？哈哈哈哈，你到底，到底要做什么！？！陈鼎业！”
陈鼎业道：“如你所言，若是要诸位性命，最后也不过一死，只是如此简单要了诸位的性命。”
陈鼎业从容地踱步往下走来，君王踏着白玉台阶，发出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这血腥之地，落入了冯玉凝的心底里面，也让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典籍之中，对于谥号的记录。
冯玉凝缓缓点头，看到了熟悉的面庞，即便是这个时候，已经斯文扫地，什么都没有了的冯玉凝，眼底仍旧出现了一种极为剧烈的痛苦之感。
冯玉凝的面庞涨红，悲愤，绝望，痛苦，最后他指着陈鼎业，咬着牙，要把自己的怨毒和愤恨，杀机和不甘都从唇口之间喷出去，道：“昏君！昏君！”
陈鼎业放声长笑，随意将手中的杯盏放下，袖袍一扫，长身而起，道：“昏？错了，丞相，寡人并非是昏君，而是——”
只是这样柔软的孩子，却让陈鼎业忽然想到了年少的时候那一场雨。
冯静修的嘴唇颤抖忽而惨笑。
闵思衡的心里面有些不爽快起来了。
冯玉凝。
刀剑无情，血泪暗哑，执掌着权利的诸位大人们，在生死的压迫之下，挥舞拳头，扯开斯文，踏碎了体面，那把仁义道德，礼义廉耻都扔到地上踩碎了。
“寡人当封【厉】啊。”
“嗯。”
伴随着一声撕裂般的声音。
陈天仪终于睡着了。
“你们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怎么现在，寡人真的要你们死，你们却不乐意了呢？”
陈鼎业淡淡道：“右相，才通天地，明辨是非，不知可能知道，你的手段算是详细的情况下，寡人，是怎么样知道你这么多密信的？”
就连被踹断了腿的家丁也只是脸色惨白，颤颤巍巍。
只是自己也知道，自己这一次伸出手拿东西，似是犯了不大不小的毛病，故而就算是往日骄纵，这一次却也是低着头，老老实实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嗯嗯，是娘亲说的，小时候市井百姓的孩子说的。”陈鼎业微微笑着，伸出手，和儿子的手掌贴着，听着那孩子说着天真稚嫩的誓言。
“我所穿所用，民脂民膏，所饮所食，民血民肉。”
背后生出双翅的猛虎，那是陈家血脉里潜藏着的，凶兽穷奇的血脉，但是虚空中竟然还出现了一头独角的龙，冰冷的目光俯瞰着这里。
就像是禽兽一样！他们所在意的那些，他们所努力维系着的那些，就在君王的恶劣趣味之下被以最赤裸裸的方式撕裂下来，扔到了地上，然后任由他们亲自将这一切都撕裂踩碎了。
可忽然就困起来，他一只手抱着陈鼎业的白发和脖子，一只手揉着眼睛，道：“父亲，儿好困啊……”
“困了吗？困了你就好好休息。”
“啊，是阿爹！”
冯玉凝的身躯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