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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巫问道:“师隰,你方才说,去居延海是自寻死路,既然你知道昊朝下一步进攻的方向,吾等便信了这句话。但你又说公孙康所建议,秦人分散去西域南道绿洲各城邦之举为饮鸩止渴,此言何意?”
“强取胜于苦耕!”
“等到了明年或后年,凉州成为昊朝的刺史部后,吴起就会继续西征,征服居延海,征服瓜州,不打到白龙堆沙漠边缘,他是不会停下征服脚步的!”秦人一片沉默,虽然这在预想之中,但真真切切地得到消息后,他们的心彻底绝望了。
喊着这句被奉为国策的口号,在新君赵师隰的带领下,秦人在两个月后,便再度开始了西征。他们舍弃了城池耕地,抛弃了不必要的辎重、奴隶,只带上了所有能用的马匹,以肉干和酪浆为食。
师隰一笑,要论嘴皮子,在临漳学宫里见识过大场面的他,可比这群西北沙地里长大的汉子强多了:“厉共公七岁就被送去邺京做人质,不也在回来后带着秦人打下了千里山河么?”再度将公孙康噎住后,他转视月牙泉边众人道:“不错,我是离开秦国很久了,但,我也通晓天下大势!”他指着脚下的土地,厉声道:“瓜州,万万不可停留!吴起只是因为补给线太长,兵力一时半会调拨不过来,才没有继续进攻。实际上,他已经向昊朝的皇帝请求,在陇西、金城、湟中、武威、酒泉五郡新增加一个大州,就叫做凉州!加上昊朝已经在北疆设置的朔州,在东北设置的幽州,在百越之地设置的交州,昊朝已经拥有十三个州!”
这支在逆境中被迫游牧化的秦人十余万人,自瓜州西出,经由数百里戈壁,抵达伊吾。
“你?你在昊朝呆了二十九年,连秦国是什么样子都忘了,却妄谈来引导秦人?”公孙康不甘心,继续嘲笑师隰。
戈壁滩沿途条件恶劣,道路艰险,夏日酷暑难耐,冬日狂风呼啸,更有顽抗的月氏残部,但在秦人的剑锋下,却无从抵抗。
这时候赵师隰又话音一转,说道:“当然,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师隰今日归来,是想要带秦人找到一条新的出路,而不是算旧账的……”
征服伊吾后,秦人得到了饮水和食物的补充,他们痛饮葡萄美酒,大嚼胡瓜,剑上血迹未干,接着又杀向了车师。
一席话说得身为秦简公一系的公孙康无言以对。
在车师,他们见到了巍峨高耸,终年积雪的东天山。它对于东方来的旅者来说,犹如海角上的灯塔。当秦人在浩瀚无际的沙漠和荒原上,远远看到那飘着残雪的白色山峰时,一切艰难困苦,鞍马劳顿,霎时间就烟消云散……
“在游历期间,我算是明白了,当年秦厉共公为何会对子孙留下’决不可东出‘的遗言。只可惜啊,后世子孙不听,偏要去惹怒沉睡的玄鸟,现在,它已经展开翅膀了,秦人的国度毁灭的时候也到了。此时此刻,在昊朝皇帝和吴起将军眼里,可不会区分什么灵公之族、简公之族,吾等,都是他们枪炮和长矛方阵下的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