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聚必有散,盟会已经圆满结束,这之后,便是天子、诸侯陆续离开黄池,赵无恤送了周王和大国诸侯远去又归来,黄池便清净了不少,只剩下赵国的子弟、群臣了。
诸侯在震撼惊惧,赵臣在为主公的大志细细品味,一时间忘了说话,故而殿内竟出奇的寂静。
一月七日这一天,赵无恤特地让相邦董安于、大司马邮无正,张孟谈,以及他的两位族弟赵伊、赵广德,还有长子赵操来到殿上,季嬴也抱着年幼的赵偃坐在他身边。
唯有那位听不懂诗中真意的巴国武士,依然在前歌后舞,跃动不止,过了半晌才发现殿内众人仿佛被定身了一般,才停止舞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在座的都是赵氏的老臣,或者血亲宗族,赵无恤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大家都是贵族,打小就在诗书的环境里耳渲目染,又岂会听不懂这“天下归心”要表达的意思?
“前几日,寡人在殿内赋诗,以周公自比,这并不是随口说说……”
太宰伯嚭鼓瑟的手也不知不觉停下来了,面露惊惧。旁听的刘公也面色惨白,几乎无法在榻上坐稳,晃了两晃。
他转而问已经十四岁,渐渐有成人模样的长子赵操:“汝乃鲁卿,掌周公之国,应当知道,周公东征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淄川伯一口气刚吹进笙管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涨红了脸咳嗽不已。
赵操连忙答道:“周公平管蔡武庚之乱后,念二叔之不吊,故而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国,其中姬姓就有五十三。”
秦伯手里的金击打歪了,砸到了脚踝上,却又不敢呼痛,只能嘶嘶哀鸣。
“不错。”赵无恤颔首道:“如今赵国形势,与周初极为相似,诸侯咸服,许多城邑也划归赵国。但东方、海岱、淮夷依然有些不宁,这种不宁并非来自敌国,而是因为各地距离赵国太远,千里相隔,设置郡县,郡守县令携官印上任,却迟迟不能将当地人编户齐民,难以维系统治,若是派遣大军进驻,钱粮又消耗太大。”
这句话掷地有声,如同落入鱼塘的一块巨石,惊起了满天浪花。
他话语一顿,扫了殿内众人,尤其是赵伊和赵广德一眼,笑道:“故寡人有意效仿周公,封建子弟,为赵国守边外飞地!”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