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让他当场阻止齐侯和国夏商议好的和谈,面对猜忌心极重的齐侯,他陈恒哪有那么大能耐?
但言语就像风,那同时也是根棘刺,会扎在齐侯和卿士高张、鲍牧的心里,在关键时刻让他们忌惮陈氏。父亲一再嘱咐他,陈氏现在还不够强,还是需要一边广收民心,一边韬光养晦。
赵无恤在西鲁说一不二,军力也力压三桓,仿佛一个半独立的诸侯,陈氏在齐国内的地位尚不如他,此子一个外来户,短短三年就做到陈氏一百五十年都无法企及的事情,作为同龄人,陈恒怎能不嫉妒得咬牙切齿?
看上去似乎是醉了,但他心中却电光火石般想着事情。其实陈氏欲代齐之事,赵无恤就算当众说出也没什么,从敌人口中说出的中伤,他巧舌如簧,甚至能善加利用,加深齐侯对自己的信任和重用。
所以他言语中颇有推脱之意,只不愿为赵无恤火中取栗。
陈恒无奈,只得再度敬了赵无恤三盏酒,到了第三盏时,他已经红了面颊,踉踉跄跄,手捧巨大的铜樽,黄绿色的酒液溢过边沿。
“不是我没有诚意,奈何两国欢好,没有破坏的契机啊……”
赵无恤,你狠!
赵无恤却拊掌道:“谁说没有?”
赵无恤点了点头,他并没有将方才的话再大声宣扬一边,而是得寸进尺地说道:“子常年纪轻轻,正是持弓矢护卫于国君左近的年纪,怎么就手腕发软,这天空中也没打雷,竟将你的酒盏惊掉了,一次怎么够,当罚酒三盏方可!”
陈恒顺着他的眼睛举目望去,却见鲁国的舞乐已经结束,轮到齐国人出场了。他是聪明人,一想既通,不由怔住了,暗道这赵无恤真是个胆大包天之辈……
“惜哉,酒洒掉了,容我再敬一次,何如?”
……
所以他笑着看向赵无恤,眼睛中竟带着几分恳求。
“鼓咽咽,醉言舞。于胥乐兮!”
陈恒决不能,决不能让他再说一遍,不能在这里,当着齐鲁两国君侯卿大夫们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