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子泰意欲何为?”
陈恒一下子噎住了,素来在国内同龄人里未逢敌手的他这下可遭遇天敌了,不由搔了搔脸庞:“子泰出言威胁,究竟想要做甚?”
赵无恤道:“今日阵前,子常想必很想与我兵戎相见罢,可惜孔子以一己之力劝服齐侯罢手,我为了不成为众矢之的,也只能停手。齐鲁和解,午道、濮水、济水必然重新疏通,到时候,陈氏独断大河的日子,专榷货殖的日子还剩多少?”
笑罢后,他淡淡地说道:“我问心无愧,子常若是不忿,你我大可相互指摘,然后被人视为两个公然在盟会上烂醉如泥,胡言乱语的弱冠孺子,先前积攒下的英名便毁于一旦了。”
“此外,齐侯没了外患,必然在国、高的劝诫下细细审视国内,到时候陈氏还有存活壮大的机会么?故今日想要齐鲁和谈告吹者,不止我一人。合则两利,既然要合作,那子常便先展现诚意,助我坏此和谈,至少要让齐鲁无法达成任何盟约,仅仅是休战,何如?”
赵无恤哈哈大笑,再度吸引了一阵目光,让陈恒心惊不已。
陈恒默然,和他对赵无恤的西鲁了如指掌一样,赵无恤自从上次挨了陈氏的黑手后,也一直默默关注着他们,故只是这短短的对话里,就将对方的目的猜得八九不离十。
这都是事实,但陈恒想夺回这场对话的主动权,便冷笑道:“不然,这就好比我曾听人说,赵小司寇身为晋人,寄居于鲁国,却一心想谋取权势,非但自己控制了四个邑,还占据了鲁、齐、卫的不少领地。你以大夫身份主盟,在领地内颁布律令,更易官制,甚至还发行了铸币……啧啧,说起来,这也是不臣之举了罢,不比我家差,若是我在鲁侯面前公然说你想要取代三桓,效仿阳虎窃取国政,那鲁人会怎么想?”
没错,陈氏一直挑唆齐侯在国外生事,就是为了让国内疲敝,民心归附陈氏,同时让齐侯无法专注于打压陈氏,所以齐鲁和平,对陈氏也没有好处。
“离间?我只是说出实情而已,否则陈氏大斗借出,小斗收回,又杀牛飨士,广收天下虎贲,意欲何为?”
但面对赵无恤的要求,他却只能报以尴尬一笑。
陈恒松了口气,再度坐下道:“子泰,此言可不能乱说,离间他人君臣关系,可不是你这等英杰应该做出来的事情。”
陈氏,远没有那么强的话语权。
两人的配合成功应付过了众人的疑惑,他们面面相觑,都当做是年轻人闹着玩,便又将头转了回去,继续无聊的寒暄。
陈氏现下虽然日益壮大,但还是建立在迎合齐侯的基础上的,晏婴和鲍国虽死,但他们父子还得面对国夏、高张、鲍牧的威胁,现在又多了个晏圉来竞争。平日的阴谋,靠着齐侯身边的佞臣梁丘据协助才能成功,这里插一脚,那里摸一下,总能得逞一二。
所以若能减少麻烦,毕竟也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