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阳虎的佯攻潜渡之计,范氏的兵卒被极大牵制在沁水边,尤其是射手都调过去了,外营只有一师之众守备,仓促间无法组织起有效反击。所以冒着零星的箭矢,专攻铺桥填路的工兵很快填平了几道沟壑,让弓弩手们顺利进入射程。
赵无恤却心中一阵火气冒了出来,难道西赵没有兵卒?没有骑兵?为何非要我派人去!他疲惫地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说道:“恕小子不能从命。”
其实除了步弓手和弩手外,东赵还有另一支远程火力部队,那就是轻骑。他们马鞍上挂着角弓,腰间别着环首刀,既能扮演弓骑,又能充当突骑,此刻在弓弩手从两翼逼近敌营的同时,除了盾牌手在前保护外,骑兵们也利用速度优势,在范氏营前掠过,开弓朝营中射箭,压制范氏的射手。
赵鞅压低声音吼道:“什么!?”
牧野一战他射死了邯郸稷,被赵无恤大加褒奖,火线提拔为弓兵旅的旅帅,鲁人弓兵们也能在弩兵面前自豪地抬起胸膛了,今夜,也不能落了下风!
无恤道:“不是小子不愿追,而是兵卒们实在撑不住了。我率七千众趋行数百里,渡大河后在牧野鏖战,方下牧邑,尚未休整,即又西进与父亲汇合,在方才的攻营里耗尽了最后一分气力,人马俱疲,骑兵已很难跑动,这数百人摸着黑追过去,恐怕很难留住范兵,搞不好还会折损。”
在鲁国军中隐隐有这样一种说法,弩兵就是主君的嫡系,他们手里的弩是工匠坊重点研发的对象,弓材被优先用于制弩,次于制弓,所以颜高一直想让弓兵证明自己优于弩兵,改变军中的偏见。
周围的赵氏家臣顿时静了下来,他们面面相觑,眼观鼻鼻观心,西赵是赵鞅的一言堂,平日里他说一不二,除了善于强谏的周舍外,很少有人敢当众反对。
与弩兵以晋、宋募兵居多不同,颜高手下的五百弓手都是鲁国人,在作战时,他们不属于武卒系统,而属于鲁国右军编制。所以平日里,两个兵种颇有些相互较劲的心思。
但赵无恤却拒绝了父命,虽然说的有理有据,虽然他身后的东赵臣僚兵卒的确一脸疲态,一坐下都要睡过去的模样,的确很难再急行军去追击范吉射。
“前进到百步之外!”他大声发布了命令,然后带着弓手们向前迈步,顺带还瞥了眼身侧数百步外的弩兵们,那个一直与颜高较劲的弩兵旅帅也在看他。
但主君会不会因此不满?
而其中的主力,自然就是以颜高为首的弓弩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