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因为赵无恤来巡视的缘故,他想瞧瞧进展如何,工匠们也想表现表现,于是便点火,开炉!
这里在先前有过一定的开发,但原本区域狭小,每年出铁不过一鼓。在无恤的意志下,如今已被推倒土墙重建。
……
冶铁作坊自然不能建在崎岖不平的丘陵上,而是依山临水,坐落在一大片凹陷的空地间,这里周围被丘陵林木环绕,往西面不远处,就是能行舟船的济水河。
这会,五六个炼炉下边都是火焰升腾,数十个工匠、隶臣分别守在各自负责的炼炉周围。有人垫着脚尖站在垒起的高台上,举起箩筐往炉里下矿料;有的人赤裸着膀子,推着简单的风囊满头大汗地往炉中鼓风;工匠们则蹲在一旁紧张地观察着火候,试图掌握开炉时间的。
本来在春秋之时,管理山泽的官吏为虞人,各处虞人又隶属于大司空。但赵无恤既然将此地划为自己私产,便新设立了一个官署,名为铁官,负责开矿冶炼事项,以曹邴为铁官吏。
“凡铸金之状;金与锡,黑浊之气竭,黄白次之,黄白之气竭,青白次之。青白之气竭,青气次之,然后可铸也。”这些冶炼青铜时总结的观色之法,现在却不太好用了,就连最有经验的铁官吏曹邴也不得不承认,他往常冶铁,也多半是靠运气,想要提高成功几率,非得靠无数次的失败重新总结才行。
挖出沾满泥土的铁矿石后,又用骡、马等以筐运到溪流处清洗,再顺着下坡路送到工坊处。
随着太阳从头顶落到山谷,冶炼工坊里都是烈火升腾,黑烟滚滚,把小半个桃丘下的洼地都笼罩在内。
他们在曹邴的引导下先到丘陵上看了看采矿的地点,大多是些浅层的矿地,因为开采有限,还足够挖好几年吧。就近征召的民众就负责监督、修路,开矿的苦活主要由齐人俘虏做。
待到出炉时,包括赵无恤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炉灶的出铁口上。他们充满期望,但这种技术活,硬件设施上的差之毫厘,制出的东西便失之千里……
无恤不知道的是,这周围到了汉代归东平国管辖,还是全国四十八处铁官之一,如今鲁国境内,还有泰山一线,曲阜附近等几处铁矿,那些地方赵无恤暂时无法插手。
冶炼的结果让人失望,一个炉里是废渣,一个是炉裂,甚至还有一场导致了数人死伤的爆炸,顿时一阵手忙脚乱……
来到这里后,赵无恤才知道,桃丘其实没有桃,是因为当地岩石土壤的颜色是桃红的赭色而得名。前世好歹学过点化学的他记得,这应该是五氧化二铁的颜色,铁矿石的颜色,满目所见的朱红纹路,便是矿苗。
终于,在经历了三炉的失败后,两炉通红的铁块终于出炉了,它们滚落到炉前的大坑里,立刻有工匠取水泼浇在上面,兹兹,却见水气蒸腾,和黑烟混成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