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侧首,西面有什么?除了即将落幕的如血夕阳外。
所以这肥头大耳的胖大夫竟然有些有持无恐。
“再过半日,就会有灵鹊飞来兆喜,神医扁鹊就在大军后方,到时候他妙手回春,伤寒疫病自然能全部消除。”
刑不上大夫,这观念根深蒂固,何况须句大夫还是公室贵胄,和赵无恤比肩的中大夫之职。按照鲁国固有的礼法,以赵无恤的地位,也无法对须句大夫做出任何判决,最多将他送到鲁城,请鲁侯、三桓,还有宗伯发落。
“扁鹊?”
赵无恤话语冰冷,武卒们也握着矛步步紧逼,卸下了须句邑兵的武装,将须句大夫团团包围,然依然没人敢去随意触碰他。
“神医扁鹊?”
“用人于祭祀,这已经是残民的大罪过了,杀害我派来的使者,更是不可原谅,他三人是我派来协助须句防疫的,到底如何得罪大夫了,竟至于此!?”
“吾等真有救了!”
四周一片沉寂,惟有半里之外,须句邑里的狗在厉声长吠,透过砖墙和木门,穿越与冰雨,让人心生忐忑。
扁鹊名闻天下。他曾过邯郸,闻贵妇人,即为带下医;过雒阳,闻周人爱老人,即为耳目痹医;入咸阳,闻秦人爱小儿,即为小儿医。随俗为变,在齐鲁等地也留下了不少传说,影响力极大,赵无恤报上扁鹊二字,比他将口说干还管用。
此刻他眼神空洞,在死前一定受尽了鞭打,所以伤痕累累。两人湿淋淋的冰冷躯体看不到一丝生气,红色的液体依旧从胸膛、小腹和背部的剖口中缓缓流出,好象全身上下许多无牙的嘴巴在淌唾沫。
阚止见赵无恤的劝说有了效果,也用鲁国方言助攻道:“今日的事便到此为止,汝等各自归家,静待疾医来赈济、施药!好好想想,若须句大夫能早点接受小司寇的帮助,早些防疫治疗,伤寒怎会到现在还没消除,汝等的亲人又怎会冤死?”
死于巫师之手!
单纯的民众最容易糊弄和鼓噪,在阚止的劝诱下,伤寒肆虐开始变成须句大夫的罪过了。
其中一人赵无恤还认得,也是成乡老人,昔日桑氏的一个毛头小伙,曾作为骑从伴他左右,又成长为可以信任的使者,未来也许还能建立功业,孰料却死在了一次寻常的任务里。
作为此次用人祭祀的主导者,那个在当地极有威望的夷人巫师见状不妙,拼命想挣脱武卒,又大声呼喊道:“疫病虽不是晋人带来的,却真是鬼神降怒,这是对晋齐争战的惩罚,殃及须句罢了。众人要是就此归家,不将祭祀继续下去,倘若疫病非但没消除,反倒更加炽烈,那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