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后路已断,就在丹水鏖战的同一时刻,赵军的偏师袭击了西面的端氏城!
柳下跖的奇兵在吕行的带领下,突然出现在了晋军防线之后,本来就是河谷平缓易攻的端氏,再加上防备松懈、主力被抽调参与进攻等等缘故,无力抵挡奇兵的猛攻,很快失守。端氏和整个河谷的易手,意味着赵军可以在背后居高临下发动进攻,而知军在丹水西岸修筑的壁垒,也变成了反过来围困自己的屏障,简直是作茧自缚!
既然无路可走,万余残兵只能困守光狼城,赵、魏、韩的联军随即包围了城邑,挥军四面攻打。惨烈至极的攻防战进行了整整三天,寨内的晋军数量由万余减少到不足七千,余者无不带伤,而光狼之外,这个由山脉、河流、壁垒组成的大包围圈内,赵魏韩三家,以及投降的仆从兵加起来,足足有七万敌人!
倍则攻之,十则围之,这是兵法里最简单的道理,战争在魏驹喊出“义在东军”的那一刻便分出了胜负,如今就看知瑶还能挣扎多长时间了……
但就算蝼蚁,走投无路时也会奋起一搏,不会闭眼等死!
知瑶紧了紧身上的坎肩,再度开始巡视城邑,提防任何可能的疏漏。
光狼城内到处是断壁残垣,赵军已经将能发飞石的弩砲移到了近处进攻,三天三夜的激烈攻防使得城垣出现多处破损,砂土坍塌下来形成一个个豁口,知军只能在敌人停止攻击的间隙挖土搬石堵住缺口。
他绕过军官们身处的火堆,沿着一堵矮墙走不远处,就是兵卒们歇息的地方。只见他们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人睡了,有的人在闲聊,还有些伤员时不时发出凄惨的低号和哭声。
黑暗里,透过城外营火,知瑶能看到他们眼中透着的绝望。
就在这时,一个衣着单薄的文士走过来说道:“君子,没了在端氏储存的辎重,光狼就是座死城,不仅缺粮,缺水,也缺乏冬衣,如今敌军虽然暂缓了进攻,但据我观察,恐怕是在制作更大的攻城器械,吾等不可久待啊……”
……
来者是知瑶的首席幕僚絺疵,他和知国都提醒过知瑶,要提防魏氏,可知瑶太过骄傲自信,没有在意,如今追悔莫及。
絺疵本来面容清矍,眉目颇显儒雅,但此刻左手缠着葛布,身上袍服染了多处血迹,砍崩出几个缺口的长剑斜插在腰侧,一副浴血苦战后的样子。他一个谋士幕僚尚且如此,更别说普通的兵卒了。
知瑶将皮坎肩披到絺疵身上,阻止了他的感激,有些疲倦地说道:“兵围粮少,虽插翅亦不能飞,如此窘境,只怕我已经走到末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