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有自己的意愿,谁也都有绝对要踏上战场的理由,这乱世之中,这战场之上,双方都已经死去太多的同袍,好友,都已经付出了血淋淋的代价。
并无善恶对错,不过只是胜负。
今日决意,今日厮杀。
你我性命。
青史之上。
不过三言两语。
可就是为了这三言两语,且赌上一切。
镇北城的大阵开启了,姜素打算直接冲过这城池,往日的时候,掠过这样的大城,而不是选择去攻克,就会被镇北城截断后方的补给。
到时候,镇北城大军从后方赶上去。
跨越过这城池的大军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情况,必死。
但是现在,并没有什么兵马和战将,可以在前方挡住姜素了,所以,即便是背后靠着城池,李观一所部也必须出战,必须将姜素钉杀在这里。
希望薛神将他们,可以耗尽姜万象的那一口孤绝的气焰,耗尽姜万象这一生征战最后的霸烈和勇武,而对于姜素来说,他要做的,也是要将秦王拖死在这里。
兑子。
两个天下第一去兑子。
李观一握着手掌,道:“岳帅。”
岳鹏武看着他,李观一深深吸了口气,道:“走!”
年轻的秦王转身走下了这里,他的意志坚定沉静,犹如当年,嗓音沉静:“即便后方,已再无支援,你我两人,也要将这三百年……不,八百年来,兵家第一。”
“拦在这里!”
“即便以我的血肉。”
岳鹏武道:“就由我来做先锋。”
李观一道:“这里,只有我能挡住他,因为唯有我,有可以比拟当年霸主的体魄和长生不灭体魄,天下太平,此战会是最关键的。”
岳鹏武看着今年也只是二十二岁的年轻人。
而他的对手,是那个古老的王朝,是已经经营天下一甲子的应国大帝,是三百年来的最强军神,岳鹏武低声道:“可是,这样的话,你自己的寿数……”
秦王轻笑:“我吃过长生不死药的。”
岳鹏武却知道,秦王每战争先,鏖战许久,在西域的那一战,道宗就已经言明了,长生不死药的药力早已经被打散耗尽了,接下来,就是要拼命的。
李观一走过他的时候,鬓角黑发扬起落下。
他的眼睛还是坚定的,看着前方。
时间仿佛凝滞,又仿佛重新倒转,就犹如当年那个在他绝望至极的时候,冲到自己面前的少年郎,彼此年少稚嫩的双目,和如今已经身经百战的眼睛。
那鬓发落下的时候,十年前的少年和如今的君王似乎同时在他的身边出现,交叠。
‘岳帅的命……’
“天下的太平。”
“李观一,背了。”
岳鹏武的脸上有一丝丝复杂。
看着那少年郎的模样只是恍惚般消散,走出来的是二十二岁的秦王,是那个征西域,收西南,破陈国,斗突厥的秦王,秦王大步走去,就如同这么多年来每次的习惯那样。
他对麒麟军说,我当为锋矢。
继续走在最前面。
你说,为众人抱薪者,不可冻毙于风雪。
可是,你就是那个为众人抱薪的啊。
世人说救驾第一功,可君王死战,又如何?
你已经坐拥一半的天下,你已经立下了青史无双的功业,你已经可以自傲,可以去纵情声色,你可以在后方驱使大将拼死,许下功勋。
你为何每次要走在最前面?
陈鼎业,姜万象,只是御驾亲征,便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吗?可是你每一次都在前面拼死,所有战将在迷茫的时候,抬起头来,可以看到那绯色的麒麟战袍不断翻卷着。
麒麟的咆哮响彻战场。
若不然,这天下桀骜群雄,怎么可能会愿为赴死,肝脑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