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话APP的直播画面还定格在他们刚刚出悬河的一幕,卫厄的视线从那些走进黄河里的人影上掠过。最后一刻微微回头的胡蝎女、卫九易、卫十道，他们被定格成黑白的面容，似乎隔着屏幕与后世的青年交汇。
下一刻,画面闪烁，
无数灰、白、黑的故障色条剧烈交错，像是过去的真正画面正在溯回。
昏黄的悬河、赶车的三门峡百姓、咆哮的鬼门漩涡——许多混乱的人影光影从直播间画面深处极速闪过。
如同某个限制被打破，一行猩红的文字骤然在黄河的狂沙里渗出：
【■■三年,悬河决口，祸八百里】
【朝廷令治而不得，豫州两撤知州,巡河总督暴毙者众。黄祸惨绝，尸诡丛出,关外五门闻讯入关。】
卫厄的目光微微停滞——
卫十道出现了。
他们在河曲。
卫十道、铁哥儿似乎是刚刚拼命解决完万家堡的事，再从万家堡一路摸查到河曲。俩人狼狈得比叫花子还叫花子。铁哥儿半条胳膊用脏兮兮的布扎着,挂在脖子上。卫十道的衣服破得像抹布。
没有“魏少”这么个嚣张豪气的大少爷，卫十道和铁哥儿压根没往河曲的酒楼去,而是找了个看着就非常省钱的客栈。
卫十道为倆铜板跟掌柜的口水喷溅半天,如愿敲诈到一间便宜又位置不错的屋子。
掌柜嫌弃他们，只肯管他们一天一顿饭。伙计人倒挺好,见左右东西卖不出去，这俩‘叫花子’又可怜,悄悄把剩菜给他们送过去。卫十道捡了些蔫黄的菜,死皮赖脸和伙计讨到半壶酒。
铁哥儿半大小子,脸皮薄，硬邦邦杵在那。
卫十道满脸不在意，和伙计熟些后，再次冒充起道士,帮伙计相面。
“……卫前辈应该是这会儿就察觉河曲有问题了。”唐秦悄声。
宋月眉无声点头。
他们和卫十道同行一路，已经发现，卫十道虽然油滑、不着调，可一遇到和诡怪有关的事，马上异乎寻常地警觉精明。
——烛火照射下，卫十道的眼睛几次微不可觉地朝着伙计的脚后跟看过去。
也是卫十道的几次有意无意的飘视，
所有人才看见——伙计的影子模模糊糊，站定时没有异常，但伙计一被卫十道哄着走动，他脚跟后的影子，立刻会出现难以分别的重影，仿佛有个女人的影子叠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