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笑道:“也是,今儿又没外人,咱们乡里乡亲的也不必拘谨,平安兄请坐。”
圆桌子上摆着四五样荤素搭配的小菜,王振伸出手来:“咱们边吃边谈。”
张宁见面前的酒杯里满着,就端起说道:“我陪王兄喝两杯,东西就先不吃了,早晨答应了家里的人要回去吃晚饭,一会儿里外连着吃两顿,真怕撑着,呵呵。”他这么一说就暗示有什么话赶紧放,放完那啥我还得回家吃饭。
王振是个生员自然听得出来弦外之音,便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低声说道:“我急着见你,实为替你这个同乡着急。”
“哦?”张宁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王振便小声说道:“宫里头有些事儿外面肯定不清楚,不过我干爹在司礼监就不同了。听说过司礼监的海涛吧……对,就是常常侍奉皇爷左右的那个人,你没见到也肯定听过,大臣们都认识。海涛把压在司礼监都要长灰尘的老折子翻出来捅到了皇爷面前,就是上半年弹劾你的身世那份折子,他还在皇爷面前添油加醋地说了些坏话。”
张宁疑惑道:“这倒奇怪了,我和海公公根本不认识。朝里的官那么多,他是怎么盯上我这个人的?无冤无仇又为何要谗言我?”
“平安兄真别不信,我怎会说胡话诓你?”王振摇头道,“前阵子你不是去南京迎皇爷回来登基么,皇爷上次在暖阁内还专门问过‘张宁上过表没有’……当然海涛谗言并不是因为这事儿。”
王振说着说着就左右顾盼,生怕有人在偷听似的。其实这小间里两边是不透风的墙,外头是一扇折叠屏风;要偷听里面说话把耳朵贴在屏风上可能也听不清楚,何况外头人来人往的有人把贴屏风上多招眼,王振不是有个小厮在外面么?他挪了个位置,几乎想和张宁贴耳说悄悄话,面相长得又丑实在有点难受。
他便这样用极低的声音说:“这事儿要从皇爷召见胡瀅说起,当时在场的就三个人、另一个就是海涛,谈话的内容无从知晓;然后有个先帝的嫔妃叫王美人本来应该殉葬的,海涛把她关了起来,过了一阵就莫名其妙地死了,这事儿应该是得了皇爷的首肯,不然海涛也不敢干。因此干爹(王狗儿)料想海涛在搞什么阴谋,海涛目的就是借机陷害干爹……我私下觉着,既然有胡瀅掺和,极可能是关于太宗驾崩的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