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当时就忍不住垂眸暗笑,后来果然在算术上大杀四方,二姑娘曾芷、三姑娘曾兰就不必提了,勉强在瞌睡间听过几堂课的二哥儿也根本不是正经受过十几年系统教育的福娘的对手,真正是屡战屡败,到最后赢得福娘都没了兴致,一听说玩算筹就想法子搪塞推诿。
然而不论诸人平日里品行如何,身为曾家子孙最大的特质倒是集中发作了一回,一个比一个不屈不挠,竟是跟算筹耗上了,势要玩个清楚明白,福娘这个最厉害得便免不了时时被拉做陪练,日日与屡败屡战的堂兄堂妹们对垒。
如此过了小半个月,福娘也渐渐发觉她将二哥儿曾芷考的落花流水用时越来越久,心中不合时宜的生出了几分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概,反而又对算学有了少许兴趣。
这一日福娘刚又把二哥儿考了个昏头土脸、乘兴而来萎靡而归,正歪在引枕上懒洋洋的看着檐下避雨的鸟雀叽喳挪跳,偶尔还望着院子里青石板上星星点点的水洼出一小会儿神,箫氏身边的吴嬷嬷突然亲自过来了。
还不等福娘起身问好,吴嬷嬷一面由小丫头子帮忙解雨披一面就急忙先行礼问好,止住了福娘的动作。
“大姑娘莫要折杀奴婢,奴婢就是身上懒散,主动跟老夫人揽了个跑腿的活儿过来。”
吴嬷嬷说着,仔细擦净了手上沾染的雨滴便从身后跟着的小丫头手上接过了个盒子,从中取了一对小巧别致的银质镶绿松蓝宝珊瑚等宝石的香薰球出来。那香薰球做工不算顶好,上头的花样倒有些异域风情,竟是个长着羽翼的胖娃娃。
“听说这是极西之地的外邦人爱用的花式,是他们那边寓意十分吉利的一种仙童,咱们这边的工匠就仿着做了些,想着送上京待价而沽。可巧让咱们的人碰上了,老夫人就买来给姑娘们用,每位姑娘各一对儿。用香薰的味道压一压,免得他们烧炕味儿不好,再让姑娘们不舒服了。”
吴嬷嬷笑着把东西转交给了旁边的奶娘刘氏,她身后的丫头手里还有两个盒子,显然头一站就到了福娘这儿。这也是吴嬷嬷一贯的做法,凡事都按着排行来。
福娘笑着谢过祖母关爱,也没与吴嬷嬷虚客套,一边吩咐丫头们先将吴嬷嬷解下来的雨披拿下去烘着、另取她们屋里的来用,一边就脆声笑道:“不瞒嬷嬷,我倒觉得这炕很有点意思。她们烧的也仔细,我屋里是一点烟火气也没有的,暖的我都要赖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