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另一个声音响起:“其实,把高昌那些教门丛林、世家大族清理一番,或可得不少良田、果园,周边不便浇灌的地方,还有草场。臣看过,确实干旱,但也不是不长草,有人在那边放牧的。如果痛下杀手,空出来的地方足以安置数千府兵,如此,西州大安也。”
正在梳妆的廉氏忍不住颤了下。
蒙氏看了她一眼,紫葡萄上下晃动个不停。葡萄后面的宛丘上还有血色印痕,好似葡萄枝叶一般。
阳光透过窗灵洒了进来,廉氏雪白的身躯上有层澹澹的绒毛,金闪闪的,让蒙氏忍不住想摸一摸。
“不妥。”邵树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高昌上下已降,朕若大肆杀戮,岂非言而无信?这几日会给一批官员、大族定罪,然后流放辽东予府兵为部曲,家产没官。弄完这一批,也就不弄了,镇之以静,徐徐消化。焉耆那边,你好好打。”
“陛下想要打到什么程度?”
“抗拒王师者,不要手软。若愿归降,则不要惊扰,令其将官、酋豪、族长径来高昌见朕即可。接下来一段时日,朕可能都要待在这个冬都,处理政务。”
“末将明白了。”
“防着点安西回鹘。朕听仆固大悲奴提到,曾有疏勒行商来高昌,言奥古尔恰克之侄萨图克建有一支两千人的卫军,军号‘古拉姆’,皆拣选突厥各部骁勇善战之子弟,历经多年整训而成。步骑皆有,其骑兵很可能是具装甲骑,不可掉以轻心。”
“具装甲骑?”臧都保真的有些惊讶。
“只是传闻,未必是真,但需要防着点。”邵树德说道:“吐蕃、南诏都可以有具装甲骑,突厥、回鹘鼎盛时代亦有,有什么好奇怪的?山那边,并不是什么愚昧之地啊,粟特人经营多年的城市多着呢。”
“陛下,既这支古……古拉姆军为可汗之侄所领,或可离间他们叔侄啊。”臧都保说道。
“哈哈,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杀伐武夫也会玩这招。”邵树德笑道:“其实,继承权一直是草原的死穴。奥古尔恰克当年在怛罗斯称汗,结果城池被攻破,妻子被波斯人掳走。后来跑到疏勒,苟延残喘,再不敢西进。他能当上大汗,完全是因为兄长巴兹尔死了,他把大嫂娶回家,登上了汗位。侄子,怕是没那么容易动,但矛盾多半是有的,这是机会。廉右昨日也向朕提了此策,朕很高兴,异日若能成功,廉家当居首功。”
廉氏轻轻将薄纱紧了紧,继续梳妆。
蒙氏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到廉氏身旁,帮她编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