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玉婵幽怨地看着他:“你说过我会先神临的……”
“……我可没有赶你的意思啊。”姜望立即投降:“你忙你的吧,我就是关心一下员工。”
“那我谢谢东家关心了!”泥炉已沸,连玉婵提起小茶壶,捻了些象国带来的好茶叶,给姜望把茶倒上。又扭头看着褚幺:“少东家,你要喝点什么?茶?酒?本店有好酒,适合小孩子喝。”
褚幺想要礼貌回应,但又不敢开口泄气,一时憋得脸色通红。
他站的桩不简单,是重玄家炼体用的担山桩,最适合用来打基础。但需调动所有气力,不然就会被“山”压垮。
“好啦,知道你用功,不用回我。”连玉婵点到即止,嫣然一笑,放下茶壶,径出门去。
站桩的褚幺纹丝不动,但余光乱瞥,一会瞥着师父,一会瞥着连玉婵的背影。
但姜望随手扔了一颗炼体的丹丸过去,他也敏捷地张嘴接住了。嘎嘣几下,便吞下肚中。这种试探,也算是师徒间的默契。
姜望抬抬手,示意他散了桩形,放松筋骨:“你在想什么?”
褚幺不敢骗师父,老老实实地道:“我在想这是第几个师娘。”
“站好!”姜望拿眼一瞪:“口无遮拦,再站一个时辰!”
褚幺龇牙咧嘴地又站定了。
不开口就是目无尊长,说假话就是欺师灭祖,说真话就是口无遮拦。
师父啊师父,难道我一生都要如此三难?
姜望任由那卷《牧略》摊在书桌上,随口吩咐道:“站完桩自己读书,之后为师要抽背的。”
脚步一转,身形已经消失。
该来的总会来。
白玉京楼高十二重,高出天风谷。姜望踏出高楼,身形已在白云更高处,凡人视线不能及。
他所悬立之处,天风止、五行定,元气归伏。
世间嘈杂归于静谧,唯有他清朗的声音在回响:“有朋自远方来,何必鬼鬼祟祟?”
一张画轴跳出来,悬垂铺开,画布空白一片,其间却响起沧桑的声音:“什么鬼鬼祟祟!我才刚到!”
对方确实是刚到,也的确没有遮掩痕迹,叫他提前发现,算是敲过门了。
但姜真人要找茬,岂管那些?
他负手于后,好一派宗师风范。目光随意一扫,落在画布上,顷刻便有一点火星,洞穿此画之规则,跳跃在画布的正中心。“何方妖孽!竟敢在本真人面前装神弄鬼!”
一只清光萦绕的手,探将出来,将这三昧之火种握住。继而是一个中年模样的、身披宽松道袍的高瘦男子,从画布之中完整地走出,一边握灭了火种,一边看着姜望:“姓姜的,故意找茬是不是?”
姜望俊眉微挑:“你若说不认得我,那确实是找茬。我不认得你,有什么奇怪?你很有名?”
画中走出来的男子,是中年人模样,目如明镜,面有辉光,语气倒很温和:“我是傅东叙,忝为镜世台首。”
姜望今天开口问连玉婵要不要回国,也是有原因的。倒不是觉得连玉婵要的工钱多,而是有意控制白玉京的规模,不想触动谁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