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
白新羽声音有点发颤,心脏传来一阵密密麻麻地刺痛,“没事……就好。”如果俞风城真的出事,他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他完全无法想象,那么强悍的男人会残疾、或者死的可能,完全无法想象。
冯东元笑得阳光灿烂,“北京真暖和啊,北京真繁华啊。”
大概是传达室没人,陈靖的话变得多了起来,“风城马上要回北京上学了,你知道吗?”
白新羽搂着他的脖子,一语双关地说:“想死我了。”
“知道。”
冯东元拍了拍包,“都是特产,我估计你好久没吃,也该想了。”
“嗯……你们……”陈靖欲言又止。
白新羽上去接过一个包,俩人用力抱了一下,心里都兴奋不已。白新羽笑道:“靠,你带什么东西啊,把三连搬回来了啊。”
白新羽知道,陈靖肯定对他们之间的事很好奇,陈靖虽然能忍住不八卦,但毕竟是个凡人,凡人都有好奇心,不过这一点他就无法满足亲爱的小班长了,他勉强笑了笑,避重就轻地一句,“结束了。”
“新羽!”冯东元扛着两个大帆布包,朝他跑了过来。
陈靖听到这句,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听说东元现在在北京复习高考呢?”
一年多不见,冯东元几乎没什么变化,清秀的五官,温和的笑容,还是一样地暖人心扉,白新羽现在还能时常想起他从上铺伸出个脑袋叫他起床的样子。
“嗯,是啊,我让他考北京的学校呢,以后能一起有个照应。”
几天后,冯东元到北京了,白新羽穿梭在熙熙攘攘的北京站,终于在出站口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拼命挥舞胳膊,“东元,这里!”
“我真替东元高兴,上大学一直是他的理想,帮我给他捎个话,祝他成功。”
“多少年的兄弟了,还说什么谢,我等着你来啊。”白新羽心里那个高兴,这帮战友,除了陈靖,他就最想冯东元了,跟冯东元在一起最舒服,他当了一圈兵回来,跟以前的朋友都没共同语言了,燕少榛又忙,他真希望冯东元能赶快来北京陪陪他。他现在觉得,要是能左拥班长,右抱东元,那他就再也不会觉得寂寞了,光是这么想一想,就够他乐半天的,可是乐完了,他又感到有些空虚……
“一定。”
冯东元小声说:“新羽,谢谢你。”
挂了电话后,白新羽依然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全是俞风城躺在医院,用手机一遍遍拨他手机却不通,最后打了个他家里电话,却是他妈接的……那个时候的俞风城,在想什么呢?如果俞风城当时真的……真的那个了,他会……
“别‘那’了,让连里把火车票给你报销到北京的,你这么定了吧。”
“新羽?你没事吧?”李蔚芝担忧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这几天累着了。”
冯东元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但还是很过意不去,“那……那……”
“妈,我没事。”白新羽笑道:“妈,我睡一觉,你先出去吧。”
“麻烦什么啊,我房子一直空着,我怎么可能租给不认识的人住,你来了正好帮我看看房子,我闲的时候过去跟你吃个饭、聊聊天,也不会太闷了,多好啊。你家平时亲戚多,又要干活,你还哪儿有时间学习。”
“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妈说啊。”李蔚芝三步一回头地出去了。
冯东元不好意思地说:“那多麻烦你啊,再说你房子不租出去吗。”
白新羽躺倒在床上,半天回不过神来,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觉得自己是不是神经过头了,俞风城明明已经没事了,他在这儿瞎想什么呀?他自离开雪豹大队的那天起,心里一直有一块阴影,那块阴影是对那种危险生活的担忧,因为他自己就是受伤退伍的,见识了残酷的死亡,他无法不担心这种残酷降临到自己在乎的人身上,而因为眼睛看不到,身在千里之外,这种担忧就更甚。这次听到俞风城吸入有毒气体,他那一瞬间就有种“噩梦成真”的错觉,虽然转瞬即逝,但那浑身发冷的感觉他现在还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