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数机械的搬动自己的强弩,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弩箭飞到了哪里去了,也不晓得哪一个敌人是自己杀死的,那些扛着梯子的敌人怒吼着向前冲,让他感觉天底下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经受千军万马的冲击。
听着东山附近的厮杀声,张庭月痛苦地摇摇头,对身边的五蠡司马说:“吹号,命程处默离去吧,现在的厮杀没有半点的作用,徒自损伤将士,他们将来还要阻挡突厥人东进,伤亡不起啊。”
一声巨响将他从恍惚中惊醒,只见郭平正在向人群里投掷火药弹,刚刚点着了火,一支箭就射穿了他的肩膀,火药弹掉在了城墙上带着火花四处滚动。
丝绸内衣是用来防箭的,现在已经没什么用处了。
一只大脚一下子就将火药弹踢了出去,陈数这才发现张庭月出赫然已经到了自己这一边,就在一瞬间,两面城墙已经失守,穿着皮甲的西域人怒吼着挥舞着钢刀沿着城墙冲杀过来。
张庭月解开甲胄,将自己的丝绸内衣脱了下来,罩在郭孝恪的头上,刚才他看见有烟灰进入了老友睁得大大的双眼。
一口气射出去九支弩箭,陈数觉得自己的两只胳膊再也没有力气去拉动强弩的弩弦了,抛掉强弩,看这个脚下汹涌的人群,一咬牙就将装着火药弹的皮带解下来把上面的引信全部点着之后抛下了城墙,听不见火药弹的爆炸声,头盔上连续被两只箭射中,虽然都被头盔弹了出去,但是两只耳朵里就像是有一口大钟在轰鸣,什么都听不见。
没有弩箭的将士纷纷将自己的强弩拆成零件投进大火里,用不上的八牛弩也被投进了大火,甚至把自己战死袍泽的尸体也投进大火,因为那些穷困的突厥人会扒走他们身上的甲胄。
郭平趴在地上身上插满了白羽箭,就像是背上长满了羽毛,张庭月的陌刀挥舞一次,就会有血花飙出来,他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一般。也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胡人的血……
经过刚才那一番惨烈的战斗,武器的消耗是惊人地,所有的八牛弩已经装上了最后一轮弩枪,现在想要战斗,就只能依靠自己的战刀和为数不多的火药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