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吏面无表情,盐价还在大跌,安邑池盐产量过剩,在遭到价格挤兑的时候,就面临卖不出去的困境,官府自然不能自己贴钱贴粮,再从盐工这里收盐了。
……
“府库内没有粮食与汝等换盐……汝等……下月再来罢。”
骂归骂,但此行市吏虽然不收盐,却也没把话说死,一家人只能再熬一个月,下月再来碰碰运气。
众人一片哗然,当即有人愤怒地说道:“下月下月,怎么总是下月!下月乃公全家都饿死了!”
“也许是受过刑吧……”她打了个寒颤,悻悻离开,却忍不住回头又看了几眼,少不了又要被盐工父亲斥责一顿。
“总是说缺粮,这不就是粮食么?”
“妾认错人了……”这哪是她丈夫?容貌声音气质都不像,盐氏之女吓得跳到一边,行礼抱歉,那丑汉不再理她,气哼哼地转头走了,盐氏之女这才注意到,他一边的袖口,是空的……
盐氏之女的父亲也指着市场里不断装车运来的粮食质问,河东总有那么几个地方逃过蝗灾侵扰,但凡运来安邑的粮食,自然要先满足官府和卿大夫的需要,其次是军用,至于盐工们,并不在考虑范畴之内。
在离开安邑时,恍惚之间,她只以为自己在街上看到了类似丈夫的身形,不顾父亲的斥骂,连忙过去拉住那人,谁料等那人回过头来,盐氏之女却只看到一个皮肤烂得像癞疮的丑汉,张口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作甚?”
“吾等祖辈为魏氏采盐,故以盐为氏,先家主曾与吾族有盟誓,以粮易粮,世代不移,如今却食言了,今日若不换粮,吾等便不走了!”
在回去的路上,老盐工将怒火发泄到女儿身上,不住地斥骂她,骂她不再嫁,留在家里吃白饭,就这么骂了一路,盐氏之女的心在发紧,发虚,眼睛里满是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