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夏是定居的农耕民族,却从来不是一个墨守成规,呆在一个地方就不挪地的民族。繁衍,迁徙,扩张,这是生物的本能,这个过程虽然缓慢,却从未停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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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室的大分封本身就是一场巨大的移民运动,嬴姓一族千余人作为顽抗的战犯,被从朝歌一带强行迁到西陲守边;而唐叔虞就封时,也带着怀姓九宗,鲁国就封,也带着殷民六族,这些被迫迁徙的宗族人口,成了两国奠基的基石。
不止赵无恤一人想到了这点,是夜,蔡史墨阴着脸来拜访赵无恤,要求去铜鞮宫陪同晋侯午之余,也提出了一个问题:“慎言而笃行,君子矣;妄言佞语者,虽非匪类之,不中而不远矣。将军可知,你在侯马看似轻松的一句话,会害得多少国人妻离子散,多少人家破人亡?”
到了春秋之世,灭其国迁其民更是家常便饭,郑国东迁工程之浩大,不亚于赵无恤的这道上卿之令。而楚国也喜欢把自己的附庸蔡国、许国等到处迁来迁去,移民运动贯穿整个春秋历史,蔡史墨熟读典籍,自然不会不知道。
但这份计划也面临着种种问题,光是赵氏一家,就要迁徙两万户,十万人口。新绛到晋阳要走半个月,故绛到铜鞮也要走十天,绛人不愿意离开祖宗之地怎么办?一路上的粮食如何解决?到了地方后要如何安置?这个工程量,可不是一般的浩大。
他长叹一口气:“本以为赵宣子、栾武子已经是晋国权臣的极盛,今日方知,他们不如将军远矣,无论是胆量,还是格局眼光。老朽活着六十年,经历了无数事情,见到一代代上卿崛起又倒下,对诸侯兴衰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却唯独看不透将军会把晋国带向何方……”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计然“百年之计”的一部分,当然,只能算是奠基,赵无恤估摸着等沟通晋鲁的运河修的差不多,就让计然回到中枢,开始为他经营广袤的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