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心毕竟没那么大，南子试探地问道：“那，君子是要放眼泗上十国？”
赵无恤听着听着，脑子里不由冒出了后世在民间广为流传的玉皇大帝和天庭来，这相似度真是高，难道源头在此？殷商和宋国人的神明虽然还没直接人格化，但已经有这个趋势了，而且众神地位差别明显。不仅是宋人，其实秦、赵等嬴姓后裔的鬼神信仰也大致如此，听南子这么一说，倒也不觉得陌生。
所谓的泗上十国，也就是鲁、宋、曹、莒、邾、小邾、滕、薛、邳、郯，南子看得出来，赵无恤此次与宋会于郎地的战略目标是威服九国，如今仅剩下莒、邾尚未俯首。
“此外宋国还信仰人鬼，重视对祖灵的祭祀，这事关每一个家族的兴衰。所以宋人祭祖极为虔诚、隆重、频繁。历代宋公虽然开始用周人的谥号，但依旧以忌日的天干为庙号，祭日与忌日相应，不过杀人杀牲的习俗倒是渐渐少了。”
南子是那种一旦心有所属，便会死心塌地卖家的女子，她很乐意帮赵无恤好好看住宋国，只要子姓社稷不灭就行，她也很愿意牺牲宋国的利益，帮赵无恤图谋泗上小国，若自己能帮上忙的话。
“帝的地位至高无上，其余天神组成了‘帝廷’供其驱使。帝统帅着日、月、风、雨、云、雷等天空诸神和土、地、山、川等地下诸神。上述诸神，各有不同的祭法，火祭祭祀天神，沉埋祭祀山川地祗。他们各具不同的职能，不过都是帝的下属，听命于帝。”
无恤却摇头道：“泗上？不不……泗上十国合在一起，方圆不过千里，人口也仅有两百余万，如何够？”
她将宋国的宗教和信仰徐徐道来：“宋人平日问卜的对象分为三大类，即天神、地祗，人鬼。而在一切神灵鬼魅之中，威信最高，权力最大的神便是帝。帝是宇宙的主宰，万王之王，管自然及人间的一切事务，宋人对他崇拜已极。”
他一挥手，指着那一方天光云影，仿佛要只手搅动满天风云：“南子，这句话我甚至连最亲信的家老张孟谈都没告诉，只与你一人分享，我的眼睛，盯的是全天下！”
南子对自己的本职还是极为认真去了解和学习的，她为人聪慧，很快就掌握了几乎所有的仪式，那些难读难懂的甲骨文字也开始慢慢转译出来。在商丘时，她常常要熬夜到很晚，靠着牛油蜡烛和灵子为她配置的醒脑熏香才能保持精神清晰。
PS：这几章资料来源《中国春秋战国宗教史》，不是信口胡编的，涉及到现代人很陌生的先秦神祇们，可能会有点枯燥，但七月真的很想写一下关于他们的故事，写一下春秋时代人们的精神世界。这应该就是本书不同于一般争霸文的地方了吧，赵无恤随手抛下的种子，千百年后就是文明的参天大树。
“好教君子知晓，宋国的崇拜依然沿袭了殷商的传统，糅合了一些淮夷和楚人的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