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对赵无恤念念不忘,想要立刻反击复仇,但部众疲惫,士气已夺,盗跖也只得作罢了。这一日,他唤来群盗中的众“师帅”“旅帅”共聚一堂,对他们说道:“二三子,此次初冬的劫掠,我军以九千之众,却被赵氏子千余人陆续击败,尔等想过是为什么没有?”
孔子说出了缘由。
群盗们面面相觑,这便是盗跖能一跃成为“将军”的原因了,他会分析时局,会总结教训,而多数盗寇只会抢完今天不想明天。
对于孔子声称想要乘着这次来自费邑的召唤,去搭救出叔孙州仇,子路可以理解,但叛贼公山不狃为何要救?光凭夫子一人,那些个“从贼”的费人又如何搭救?
过了半晌才有人怯怯地说道:“是邾娄不听将军之言,先遭惨败,让吾等不得不直面赵无恤强军。”
“然也,为师要去救被挟持的大司马,救迷途的公山不狃,救费邑的数万民众,让他们免于内战的灾祸……”
也有人接口道:“是阚城城坚,吾等攻城器械不足,故而久攻不下,加上赵无恤狡诈,夜袭无果,才给了他机会!”
“救人?”
盗跖摇了摇头,说道:“汝等说的这些都对,但最主要的原因却不是这些。”
孔子用宽袖擦了擦脸,笑着说道:“公山不狃来召我,难道只是一句空话吗?如果有人用我,我就能在东方复兴周礼,建设一个东方的西周,一如昔日的中都……不过由你放心,我此次不是去从叛,我是要去救人。”
“我被众人拥戴为将军,统领群盗已经数年,最初时既无卒伍,部众又不识旗鼓,更别说队列阵法!虽有一万之众,却形同乌合,军中夹杂大量妇孺,连邑兵都打不过。”
还是颜回淡定地说道:“子路勿慌,且听夫子继续说下去。”
群盗基本都是逃亡的农人,乃至于一直生活在此的野人,基本没有卒、伍的编制,只有按照统属不同,划为大泊、小丘这样的区分,打起仗来一窝蜂地上,一窝蜂地溃逃,很明显是不利於作战的。
他声音很大,唾沫星子都溅到了孔子脸上,震得屋子顶上的瓦片仿佛都在晃动。
“但现如今,我用在鲁城时学得的兵法进行整编操练,临阵接敌,妇孺难起大用,于是将妇孺和丁壮分开,妇孺独自成营,留在巢穴中,而以丁壮为作战之主力。之后又编卒伍、教旗鼓、练队列,从卒九千,论军力不可谓不强,邾娄死后号令不可谓不一,平日里我亲自带着攻击邑兵也如虎逐羊。然而碰上赵无恤,却遭到如此惨败,正面不敢与之对敌,撤兵后被追上痛打,我觉得不是他无法战胜,而是吾等在战法上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