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不同礼而王,五霸不同法而霸。刑不上大夫?从齐国公子阳生被腰斩于郓城起,便已经是故去的旧物了,更何况,楚国从来就没有刑不上大夫的说法!”
白公胜起身,指着背后的罘罳(fúsī)道:“子期乃是楚国年轻一辈的博学者,当知道这幅画说的是什么?”
罘罳,也就是用土筑的屏风,上边还泼墨染绿画着一副色彩鲜明的壁画,壁画是楚国有别于中原的一种艺术,楚人很喜欢在墙壁上画些天地、山川、神灵,和古代圣贤、怪物,这种影响直达汉唐。
而白公胜所指的这幅罘罳上,画的是一个人物故事。
钟子期看过去,却见那画上,有一位穿戴冕服的王者趴在席子上,脸却背了过去,而一位戴着高冠的大夫站在他身旁,正手持木笞,朝他的身上击打!
而画旁还写着两行墨字:君子耻之,小人痛之……
“这是楚文王的一个事迹。”
白公自顾自地说道:“当年楚文王继位之初,得到茹黄之狗和宛路之箭,就带着它们到云梦泽打猎,三个月不回都城。得到丹地的美女,便纵情女色,整整一年不上朝听政。一日,大臣葆申来到楚文王面前说:先王让臣做太葆,嘱咐臣说,太子继位后若是无德,尽可惩罚!如今大王不理朝政,臣遵先王之命,当对大王处以笞刑!”
“当时楚文王十分惭愧,说自己离开襁褓后,便列位于诸侯,何等的尊荣?岂能受笞打之辱,如今已经知道错了,希望葆申能饶了他。”
“然而葆申却说,臣敬受先王之命,不敢废弃,臣宁可获罪于大王,也不能获罪于先王之法。于是楚文王只好从命,趴在席子上等待受罚,而葆申把五十根细荆条捆在一起,放在楚文王的背上,再拿起来,这样反复做了两次……”
白公胜说完这个故事后,钟子期顿时沉默了,无话可说。